這故事要由當年的局勢說起。
正在沉沒中的英國 HMS Exeter
泗水海戰(Battle of Java Sea)
1941年12月,日本發動太平洋戰事,然後席捲整個東南亞,企圖將歐美殖民勢力逐出該區,並取而代之。
次年2月至3月間,日軍在印尼爪哇一帶登陸,日本聯合艦隊,跟美英荷聯合艦隊,在爪哇海域爆發海戰,該戰役如單純以參戰艦艇的總噸位計算,雙方都是勢均力敵,但盟國艦隊的艦艇相對老舊,再者日軍的事前備戰比較充足,士氣較盛,而且盟國在當地的可用空軍足襟見肘,在缺乏空中支援下,日軍以壓倒性的打敗美英荷艦隊。
而盟國艦隊被擊沉的,當中包括皇家海軍的重巡HMS Exeter,以及作為其護衛的HMS Encounter(E級驅逐艦),及美國驅逐艦USS Pope。說到HMS Exeter,這艘8000多噸的重巡1939年曾參與追撃德國袖珍戰艦Admiral Graf Spee的河口之戰(Battle of River Plate),重創並迫使德國艦員將該艦自沉,這回卻栽在日軍手裡,可謂剃人頭者人亦剃之了。
泗水海戰後,日本艦隊的驅逐艦「雷」及「電」,被奉命在爪哇水域巡邏,其間在該海域,發現有在海上漂浮的盟國生還船員,這批船員主要來自被擊沉的HMS Encounter,USS Pope及HMS Exeter,已在海上漂流了二十多小時,他們大都顯得虛弱甚至頻死,那些船員這時候在海面上遭遇日艦,他們的反應是萬分恐懼(就像是在海上遇上鯊群的反應)。這時驅逐艦「雷」的艦長工藤俊作,下令該艦停航並作出救援,從海上前後救起了422人,工藤艦長作出拯救的決定,這裡必須指出是不尋常的舉動,皆因當時被救起的人數,比該艦自身的艦員多一倍的數目,不用說艦上的物資分配變得緊張(連驅逐艦上的日方人員,起初都對艦長的決定質疑),再說人員荷載多了,該艦的行動效率降低,更不用說一對二(人員比)的船上安保問題,此外還要面對那裡水域,還有美荷潛艇或敵機出沒的威脅。作出救援決定,這是一種無私的舉動,工藤艦長還下令供應給被救上船的人員,一些食物及替換衣物,其後將人員轉移到一艘被俘的荷藉醫療船上,直至戰爭結束,該批美英艦員成為戰俘被囚禁了三年多。
後來工藤俊作轉任為驅逐艦「響」艦長,而戰爭後期一直留駐日本本土,戰後退役並在1979病逝。而驅逐艦「雷」則繼續在南太平洋行動,從事鼠輸送作戰(或稱東京快車行動Tokyo Express),將兵員及物資運送到瓜達爾卡納爾島前線。1944年4月的一次船團護衞任務當中,驅逐艦「雷」被美軍潛艇釘上而被擊沉,全艦船員無一生還,當中不少是當日有份參與對泗水海戰盟國生還船員的救援。
當日獲救的船員當中,其中一位名叫Sam Falle的英國海軍軍官,當時在HMS Encounter驅逐艦上服役的,對當日獲救的情節唸唸不忘,根據Sam Falle的回憶,當時他們在海上漂流,其後驅逐艦「雷」的出現,該艦的船員逐一的把他們救上船,並把他們身上的油污擦掉,並給予熱牛奶及食物,其後把所有獲救船員集中到中央甲板,這時工藤艦長從艦橋下來,首先向他們敬禮,並向他們說道:「您們都十分勇敢作戰,現在您們已成為日本海軍的賓客,我敬重貴國軍方,但您們的政府跟我國作戰很不智..」,其後第二天驅逐艦「雷」只要遇到海上生還者,那怕只是發現區區一人在漂浮,艦長都下令停船救援。這事件令Sam Falle很受感動,戰後Sam Falle成為一位外交官,近年通過渠道,接觸到工藤俊作的家人,而工藤生前並沒有向家人提及此事,對於工藤本人的人道行為,以至工藤艦長一向對其下屬專敬及愛護,都是透過這次這位外國人的訪問才得知。
附言:
- 這救援事件近年成為媒體報導對像,並且編成書籍出版。
- 在Sam Falle透過日本代理人代訪尋找驅逐艦「雷」仍在世的船員下落時,其間接觸到一位前驅逐艦「雷」的退役老兵,是一位「雷」的主領航員,其後轉任為驅逐艦「嵐」的魚雷士官,曾參與中途島戰役,目睹當時護衛的「赤城」號航空母艦中彈起火,其後「赤城」號生還的船員陸續轉移到「嵐」上,之後這位長官受命向「赤城」號投放魚雷,在「赤城」號中彈後,「赤城」號艦上仍倖存的官兵,(無助地)紛湧上主甲板上,其後目視「赤城」號連番爆炸並沉入海底,這情景使這位老兵一生難以忘掉,這種戰爭回憶的傷痛,所以令該老兵不太願意憶述戰時的事情。
- 泗水海戰重巡HMS Exeter中彈因而機動力受損,隔兩天在驅逐艦HMS Encounter及USS Pope護衛下轉移,其間遭遇包括數艘重巡及驅逐艦的日本艦隊,在接戰其間HMS Exeter再次中彈完全失去動力而棄艦,兩艘僚艦為其掩護時,HMS Encounter中彈沉沒,而USS Pope在投放魚雷等武器後嘗試退出,後來被日本轟炸機重創沉沒。首先被驅逐艦「雷」救起的是英艦的船員,次日才發現美艦的生還者。
- 英國人Sam Falle透過媒體公開這救援事件後,得到一些日本人的關注,後來到訪日本及跟工藤俊作的家人接觸,其間亦得到日本官方的一些規格接待,這反映日本人比較重視工藤艦長救援敵艦船員消息,引起的正面所用,或許類似的救助事件,在歐美地區發生並不偶然,相反地,有些資料顯示,戰時日軍曾對敵方船員生還者予以屠殺。
參考資料:-
Rescued from the sea by the Japanese Navy 1942
WW2 Officer tells of extraordinary rescue
Wiki: Shunsaku Kudo
英國重巡 HMS Exeter
英國E級驅逐艦 HMS Encounter
美國驅逐艦 USS Pope
日本特型驅逐艦「雷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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